还是单刀赴会。薄夹袄塞进军包里,斜挎着。
进南菜市,家艺见着个老太太便问欧阳家住在什么地方。老住户,肯定知道。姓欧阳的没几个。“巷子口往里,第二个路口往右拐,最里头那家。”说得清楚明白。
昨儿刚下过雨,地上湿漉漉的,些微泥泞。家艺拣着路下脚,不长的距离,也走了好几分钟。拐弯,一路插到底,是个窝棚似的门脸,还是泥土房。有两个小男孩抬着被子,正往门口斜拉的晾衣绳上放。绳太高,人太矮,放着吃力。家艺连忙上前搭把手,扶上去了。两个男孩直愣愣看着家艺,天冷,他们都穿着单褂子,鼻子吸溜吸溜的。何家艺刚想搭话,他们又迅速跑回屋。家艺朝里伸头,屋里头黑洞洞的,统共就那么里外两间,家具除了床就是个脸盆架子。男孩们看有人来,又一股脑跑出去,小麻雀似的。
只听到里屋传出声音:“这什么他妈稀饭,都能当镜子照了,老八,不知道多放点米。”
是欧阳宝。家艺忍不住想笑,欧阳宝在她眼里,是个喜剧人物。
“老八!”欧阳宝扯着嗓子喊,“人呢!老八!老九!老七!老六!老十!”胡乱喊。屋子里静悄悄的。家艺在鼻子前扇了扇风,这是个“纯阳”的家庭。有臭味。
“老八!死哪儿去了!赶着投胎!”欧阳宝四仰八叉坐在床上,没个正形。这个家,也只有床能给他坐。